第三一章 给你的小桃心

和练了十多年差不多。去年参加文华荟英那也是头名，小楷古体作文，‘古色古香，字文皆美’，直接两个冠军加分就是二十，一百二排名第一进桂树。这还叫一般？穿起襦裙来，比谁都像是大家小姐，还是才德兼备貌美如花那种……这也叫做一般？

    她不是个很喜欢攀比人，但李含光身边却也感到了一种压力：和她相比，自己不是输成绩，感觉上不论是性格、气质都是差了一筹，好像两个人都根本不一个层次上似，只有家世能比她强点。——可你要拉个不知情人来评判话，肯定都觉得李含光像是副省长女儿。

    “那你是打算考大学喽？”刘德瑜便问道，“你打算考哪所大学啊？”

    “还没定，但肯定是想要考大学。”含光也回得直接，她呵出一口白气，侧头望了刘德瑜一眼，见她雪地里一蹦一跳地走着，小脸冻得通红，面上满是天真无邪好奇之意，心中便不禁一动：虽说外表是比不过，但刘德瑜娇憨之处，却令她忽然间想起了她六妹。

    从前她不大喜欢她六妹——生得太美，性格太可爱了，令她感到威胁。可此时回头看去，一切负面情绪早已经烟消云散，留下来，是十多年共同生活所培育起血脉之情。

    再想想生活中点点滴滴，含光此时也终于能够承认，其实她天资姐妹中只能算是相当一般，就连她六妹，看似天真可人，但心机内蕴之处，却又何曾差得过谁？

    她唯一能比得过姐妹们，只是她幸运而已。所有姐妹之中，也许她是愚钝、任性一个，然而，她幸运，却使得她无法抱怨什么，只有加倍努力，才能对得起上天厚爱。

    “其实就算我是你，我也会非常努力地考大学。”情绪上来了，她也无意遏制，便顺口和刘德瑜搭话。“你信不信？”:

    刘德瑜瞪大了眼，“啊？为什么啊，考出来了又不能上班，除了有点面子，还有什么用？”

    “告诉你一个古往今来颠扑不破真理。”含光说，“女人自己不能挣钱，就只有受气。”

    也许是她认真感染了刘德瑜，小姑娘脚步慢下来了，她侧头想了想，道，“这我知道，女人夫家面子，就靠娘家给嫁妆撑着么。娘家肯给送钱，女人就有底气。”

    她忽然略带打趣地一笑，道，“你看，你们慈幼局局管桂太太，不就是因为家里太吝啬了，赔不起嫁妆，才这么处处受气。”

    含光对李局管八卦没多大兴趣，她摇头道，“娘家给了嫁妆，只是让你不受夫家气而已。你要靠娘家给你钱，就还是要受娘家气，我……你们这样人家，安排亲事，必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不喜欢怎么办？看上了穷小子怎么办？只上过家政学校，走出去靠自己本事赚不到钱。女人自己可以不必挣钱，但要是没有挣钱本事和底气，就只能受一辈子气，只能三从四德听凭摆布。娘家人要和你翻脸，你上哪里去赚钱吃饭？嘿，就算是亲妈，打着为你好旗号倒行逆施时候也有呢，就是一家子亲人，能靠又有几个？”

    想到前世自己经历，一时间不禁感慨万千，却是不由得就说多了几句。含光说完了才自觉失言，忙笑着遮补了一句，“——我这不是说你啊，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家里情况……我就是有感而发。”

    刘德瑜眼神闪闪，看着含光眼神却已经是换了一番态度，她并没有说话。

    含光自觉尴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眼看教学楼望了，刘德瑜方轻声说道，“刚才说不想上桂树……我是骗你，我很想上桂树，因为……因为我想考国子监大学。”

    含光微微有些吃惊，却终究不很讶异。五年级书法比赛，若是没有她横插一脚，刘德瑜应该能拿头名，她书法水平含光是看过，作为十一岁孩童，必定是下过一番苦功。——连书法都能学得这么用心，刘德瑜不可能是怕吃苦性子。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她好奇道。

    “因为……”刘德瑜低声说，“因为我怕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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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什么好笑话，含光是不懂，国子监大学允许女人考，当然就要允许有女学生把它作为理想。不过想下大概也能理解刘德瑜，反正不管什么时代，平民受到精神限制都是少，谁知道这些年上层社会流行又是什么思潮，就算是还有人尊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含光都不会讶异。

    她也没有进一步询问刘德瑜，反而若无其事地道，“巧了，我想考其实也是国子监大学，不知会不会也被人笑话呢。”

    刘德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亲热地挽起含光胳膊，“反正我不会笑话你——”

    随即又略有些为含光担忧地道，“不过，国子监大学真不好考，我哥也是桂树初中毕业，他说高中学业强度起码是现两三倍，就是他当年也都要上私塾补课。你——你有钱吗？”

    会说出这番话，足证刘德瑜是有些真心出来了，不然她也不会提起钱话题。

    含光自己其实也考虑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想等第一次月考后看看自己成绩如何再说，闻言只笑道，“我虽然没钱，可有老师嘛。再说了，若是不行，就考个差点大学也没什么。”

    刘德瑜唔了一声，也笑起来，“就是，考不上也不会死。”

    她握着含光胳膊，考虑了一会，又看了看含光，却到底是欲言又止，见含光望着她，遂笑道，“我看你这个班长可做不安稳，虽然柳子昭不我们班，不过卫京呢……”

    含光无所谓道，“他想做我是巴不得，课业这么紧张，当班长纯属浪费时间…

    两个小姑娘便一边说笑着，一边进了班级

    当班长，确是有些额外工作要做，后一节自习课上，张老师便让含光统计一张座位表出来。含光筹划了一下，便量数做了一张表格，让人依序发了去填名字。不料转了一圈回到她手中时，含光低头一看，纸上却是多了一行字，正正就写她名字边上

    ——‘班长，你好漂亮，能和你做朋友吗？’

    仿佛是为了不让含光把他意思往纯洁那边去误会似，末尾，这个人还贴心地画了两个小桃心……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德瑜也挺可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