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灵魂分裂

阵法，往往需要大量的时间。

    禁制有别于阵法的是，它不需要任何媒介，凭空就能施展，形成罡气符文，凝聚天地之力作为防御，围困，攻击，辅助等等，不过相较于阵法，威能肯定会逊色许多，也有传说，远古时代早已失传的禁法威能甚至不逊色于较为中低端阵法。

    眼前这个禁制，武易就怀疑，很可能是远古时代一种曾经出现过的禁法——复合禁，这种禁制往往将多种不同类型的禁法糅合为一体，使之产生化学效应，达到1+1大于2的结果。

    遇到复合禁，就算确认其中并无用于警戒的禁法，武易也不敢去尝试，只能干瞪眼。

    纳魔池内还有一百零三名低级魔将，就相当于一百零三头灵兽，这股力量太恐怖了，武易依然不能强行突破，何况，如今他连出口在哪都没有找到，只能等待机会。

    纳魔池东北边角。

    一滴魔煞原液徒然消失，武易的身影显现出来。

    轰！

    周围各种各样的凶煞兽魂沸腾了，潮水般扑向武易。

    武易将魔骨池直接抛出，在他头顶迅速变大，直至变到十米长宽，五米高为止，这样的体积，正好能够吞噬周围所有的凶煞兽魂，又不会引得纳魔池出现波动，避免被发现。

    将宁心蒲团取出，刚准备放下。

    宁心蒲团徒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汹涌磅礴的煞气生生逼出百米之外，武易冷汗刷的流了下来，急忙将它又收回了空间袋，屏息静气的静待了片刻，仍然没有一点动静传来才略松一口气。

    “呼，太驽莽了，我早该应该想到宁心蒲团有很强宁心静气的作用，自然会附带镇压煞气的功能，这次幸好上方没有高级魔魂的***，否则，一定会被发现的。”武易后怕不已的暗自总结经验教训。

    意志信念随着那波幻境摆脱了前一世的包袱后，已经变得更加坚韧强大后，如今魔煞原液中汹涌的煞气已经无法再撼动他分毫，只需要分出部分心神，就能完全将无形无质的煞气所孕含的强大幻境识破。

    直到这个时候，武易才有时间总结自意外遁入这个魔魂族基地后发生的一切。

    “我此前，以茵茵给我的凤凰令，伪装成茵茵，本来一直都没有露出马脚，怎么突然就被识破了？当时似乎是我以意识接受了《裂魂分身秘典》玉简的传承，就暴露了，按理说，我的身份是公主，怎么会仅仅因为接受一份秘术玉简传承，就被怀疑识破？哪怕这门秘术确实非常珍贵，是远古天皇白皇的不传之秘，即使只有上半篇，也算无价之宝，可是对于公主的身份来说，这……应该算不上什么才对啊！”

    “问题应该不是出现在公主身份能不能拿走秘术上，而是意识沉入玉简，接受传承这上面！”武易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找出真正的原因。

    想到莪蒿在演示玉简内容上的特殊手法，武易猛的醒悟过来：“对，就是玉简传承上出了问题，魔魂族并非诸天世界自然演化而出的生物，而是出自龙皇的炼制，只不过在炼制中出现了意外，才诞生了第一位连第一代天皇龙皇都无可奈何的魔帝，这样说起来，他们的身体或许和人类有异，不能够接受玉简传承！”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因为不能接受玉简传承，所以他们另寻他法，创出一套独一无二的秘法，用于破开玉简限制，直接虚化演示其中的内容！”

    “可惜了，如果我不那么心急，当场就将意识沉入玉简，而是直接将玉简拿走，恐怕直到现在也没有被发现，那时想要离开到容易得多。”武易摇了摇头，牢牢记下了这一次的经验教训，避免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魔魂族怎么会在这里建立这么庞大的纳魔池？难道说，这是在为日后域外世界的入侵做准备？”武易隐隐感觉自己已经猜中了答案，想到前世在几十年后爆发的入侵战争，魔魂族亦是入侵各族中的一族，就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算了，现在想这些没用，现在首先得想出脱身之计，如果这里是魔魂族的秘密基地，就算想要通知五大圣地来清剿，也得先逃出去再说！”武易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隐约产生了一个计划：

    “或许，脱身之计，得落《裂魂分身秘典》上。”

    裂魂分身秘典的玉简，已经被他接受了传承，玉简内的一切都牢牢印入了脑中，如今，武易需要做的，就是仔仔细细再将记忆内《裂魂分身秘典》的内容完全悟透。

    闭上眼，细细咀嚼着记忆里《裂魂分身秘典》的每一个字，渐渐的，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良久之后，长出一口气，睁开眼。

    “硬生生从灵魂中劈下一块灵魂碎片？需要先天元胎？”

    “劈下灵魂碎片了，难度高得吓人，并且稍有不谨，就会彻底陷入意识混乱，成为白痴，这也罢了，灵魂碎片撕下后，必定会元气大伤，何况先天元胎，这种天地灵物，我到哪里去找？此术，看似强横，一旦成功，就能拥有分身，好处之大，难以想象，可是，条件实在苛刻，只能成为摆设，单只一个先天元胎的获得，我就没有办法！”

    “不，武易，我到以为，现在是天赐良机，有希望成功！”

    武易惊喜的道：“三宝，你不是灵觉被伤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还没有，不过已经好了不少了，这座纳魔池捏的黑色液体孕含大量凶煞兽魂，煞气和一股隐藏的庞大生机，对我恢复灵觉很有好处。”三宝庆幸道。

    “三宝，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天赐良机？”

    “武易，先天元胎，我没有办法，这属于天地奇物，找遍整个诸神大陆都未必能找出来，不过我有一门秘术，可以凝聚后天魔胎！虽然不如先天元胎，在没有先天元胎的情况下，也可以用来代替，只不过后天魔胎的凝聚需要承受无穷煞气蚀魂之苦，没有几个人能够坚持下来……”

    三宝的话未说完，立刻就被武易打断了：“蚀魂之苦和灵魂撕裂之痛谁更难以承受？”

    “呃，应该是灵魂撕裂吧！”三宝愣了愣，不太确定的道。

    “那就行了，三宝，把秘术给我吧，不管是灵魂撕裂还是煞气蚀魂，再痛再苦，我也要去做，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走到武道颠峰，俯瞰众生？”武易满面坚定，斩钉截铁的道。

    三宝沉默片刻，幽幽叹息道：“武易，我现在开始相信，你终有一日能够踏上颠峰了，因为，你和主人很像，都有着强大的内心，坚定执著，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绝不放弃，而且你比主人更加谨慎小心，这或许能促使你走的比主人更远更高。”

    话音一落，武易脑子里突然涌入一团信息，这信息正是后天魔胎的凝聚之术！

    三宝曾跟随复海神君多年，随着复海神君不知见过多少奇功异法，而它又是剑灵，身为灵体，往往见过的东西，即使时间久远，在需要时，也能逐渐想起，而不是彻底遗忘。

    阅览完毕，武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三宝，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说是天赐良机了，后天魔胎竟需要庞大精纯的煞气来凝结，纳魔池中汇聚的煞气不仅庞大，而且非常精纯，确实具备了后天魔胎的凝结条件！”

    “不错，武易你抓紧时间吧，按照那一百零三名魔将的搜查速度，最多三天三夜，就会将你逼出来，何况姹利也可能随时会返回。”三宝的灵觉，除了中级魔将姹利外，低级魔将无法发现，因此它可以很容易的将整体纳魔池都监控住。

    “我明白！”

    武易心中一动，突然起身，轻轻一跃，跳入了魔骨池中，刹那间，所有的煞气再无法沾身，全都被身下的魔骨池完全吞噬，连同凶煞兽魂转化为灵魂精华液。

    《裂魂分身秘典》第一步，就是活生生从自身完整的灵魂上撕裂一块下来，这一步本就极度危险和痛苦，若再有煞气侵蚀，成功的可能会无限缩小，武易再有自信能抗过灵魂撕裂的痛苦，也不是有好的资源不利用的粗神经硬汉，有条件在撕裂灵魂时避免被煞气侵蚀，为什么不使用？

    “现在，开始吧！”

    盘膝坐在长宽十米，高五米的魔骨池中央，腿部有一半都淹没在灵魂精华液中，即使没有去吸收，武易依然感觉到灵魂非常舒服，仿佛被包裹在温暖的母体之中似的，将状态调整到颠峰，依照《裂魂分身秘典》所载的方法，运转真元。

    体内的真元按照一个全新的路线开始运转，当真元凝集于手掌时，武易轻易的察觉到，右掌渐渐散发出一莫明的光晕，这光晕绝非罡气，更不是真元，仿佛是天地之间某种神奇的力量。

    仅仅是看了右掌的光晕一眼，武易猛然感觉到大脑深处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尖锐的刺痛。

    这是源自灵魂的扭曲所带来的痛苦。

    武易暗惊不已，不由闭上了双目，右掌上的光晕力量，非常奇妙，完全无法脱离掌缘，更不能用于战斗，偏偏看上一眼，灵魂就传出一缕刺痛感，诡异无比。

    右掌凝聚出的奇异光晕，对于真元的消耗，简直骇人听闻，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消耗了他足足十分之一的真元，要知道他此时的真元论量，完全不在普通的天尊巨擎之下啊！

    “灵魂斩裂！”武易低咆声中，闭上眼，右掌狠狠朝着头顶虚劈下去。

    “咯~咯咯

    这一掌虚斩而下，武易的脸完全扭曲，脸色由青变白，再右白变黑，由黑变红，仿佛变脸一般，忍不住就要张口疯狂的痛吼之时，却下意识的死死咬住了牙，牙齿剧烈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刺耳声音，紧抿着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汗珠，豆大的汗珠从浑身上下，不断渗出，眨眼间，他浑身都被湿透了，仿佛一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

    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巨痛，从灵魂中疯狂涌出，剧烈，疯狂，宛若让人活活劈成两半，不，不是劈成两半，而是被剁成碎肉却偏偏保持着清醒意识般的恐怖巨痛一波接一波的袭来。

    全身猛烈的颤抖着，将整个魔骨池平静的灵魂精华液体都带起了波浪。

    这种痛苦，别说是普通人，就算天境霸主，甚至天尊巨擎，都会被活活痛死。

    武易只能感到强烈的崩溃意念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放弃吧，放弃吧，这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痛苦，只要放弃了，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有任何的痛苦！”

    “不……绝对，绝不！我还有父亲……母亲，还有家族，还有茵茵……他们需要我的守护，我——绝——不——能——放——弃！”武易从鼻腔里低咆着。

    倔强的意志被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疯狂冲击着，每当意志就要崩溃时，武易坚韧的信念就会发挥作用，使得意志防线始终呈现出一幅摇摇欲坠，仿佛再轻轻添上一根稻草就会崩溃，却怎么都无法完全崩溃，守住最后一线防御。

    就在此时，魔骨池内的灵魂精华液，似乎得到了召唤，自动从他身体接触部位渗透进去。

    一丝丝温暖柔和的气息渐渐使得已经近乎于陷入半昏迷状态，却怎么也无法彻底晕过去的武易一点一点的逐渐完全清醒。

    巨痛在灵魂精华液不断的渗入身躯，修复他被撕裂的灵魂状态下，渐渐开始极度缓慢的变小。

    头顶上，一块约莫巴掌大，呈现出从未在世间出现过颜色的碎片光晕流转，渐渐由他的天灵浮了上来，悬在头顶三寸处，一点一点消散着。

    武易身体依旧止不住的颤抖，他却死死咬着牙，即使嘴角早已渗出了血丝，却完全不在乎，勉强调动着体内部分真元，开始打出手印法诀。

    第一个手印，还未凝结出，就失败了。

    手指，整条手，整个身体都颤抖，根本无法很好的掌握手印法诀的频率。

    “武易，快啊，抓紧时间，灵魂碎片在缓慢的消散，如果不能在它消散之前，就完成整个手印，第一步就完全失败了，只能再承受一次灵魂撕裂的巨痛！”三宝焦急的轻呼着。

    第二次。

    还是失败！

    颤抖，依旧是因为止不住巨痛的身体在颤抖而导致失败！

    ……

    第三十八次打出第一道手印。

    失败，依然还是失败。

    “武易，不行了，灵魂碎片已经消散了大半，你没有时间了！”三宝忍不住悲戚的低呼不已。

    “不能颤抖，不能再颤抖了，我要成功，我要成功啊！”心中大声咆哮呐喊着。

    奇迹般！

    第三十九次打出手印，竟……成功了！

    可是，整部手诀，有九组手印，每组都是九个，也就是一共八十一个手印，如今他仅仅只成功的打出了第一个，还有八十个，可是头顶撕裂下来的灵魂碎片，已经消散了五分之四了。

    失败……

    或许已不可避免。